店主終於把雜誌放到了桌上,嘴角冷笑道:「知道!換人的那天,我還過去吃了一頓。對了,那人就是上次跟你來的那個。你還別說,那天生意還不錯。可惜啊,老愛給顧客甩臉色。我當初就想,這店開不久,果然,一天不到就走人了。」
「謝謝你的回答。」丁飛宇嘆了一聲,走出了理髮店,然後大步往吳雲之前住的地方走去。
果然,他很順利得就找到了吳雲。
吳雲見丁飛宇突然出現在面前,愣了一下,淡淡地說了一句:「你回來了。」
丁飛宇壓着心中怒火,說道:「你現在不應該在店裏嗎?怎麼還想着在這裏睡覺?」
「去個屁,我一個人應付得過來嗎?早點關門算了。」吳雲也是一肚子火氣。
丁飛宇真拿他沒辦法,只好說道:「那你還準不準備往下做了?」
「不去。」吳雲堅決地說道。
丁飛宇真想一腳踹上去,可又一想,這裏面終究也有自己的不對。作為合伙人,竟然開店第一天就不見人,倒也怪不了他。
現如今,再逼迫這吳雲,說不定真會一拍兩散。
他試着冷靜下來,勸道:「行了,我向你道歉。不過,你也好好想想,我們投了這麼多錢進去,一分沒賺到,還要天天賠上店租,這對大家都不好。就算我錯了,我們現在過去店裏好嗎?」
吳雲腳下挪動了一會,可又遲疑地站住。
丁飛宇看着着急,直接上去把他推出了門。
吳雲也不反抗,很自覺地跟着丁飛宇來了新店。
打開店門,兩人走了進去。
丁飛宇說道:「你那天是怎麼跟那個謝遠容簽的合同,拿過來給我看看。」
吳雲走向廚房,從桌子下拿出了合同。
搞半天,這傢伙竟然拿合同來墊桌腳。
丁飛宇氣得都看不下去了,可又怕話語得罪了吳雲,只好壓着怒火,把合同接了過來。
合同,上面都沾了污漬。
丁飛宇撕了一段紙巾,小心地擦乾淨合同。
一句一字地看完。
還好,合同很正常。
裏面說的條款、金額都一清二楚,並沒看到有什麼陷阱。
他合上合同,對着吳雲說道:「前幾天真麻煩你了,這合同沒什麼問題。我們好好開這店,絕對是可以賺到錢的。」
吳雲沒說話。
丁飛宇繼續說道:「我們這麼分工吧,你來炒菜,我來買菜洗菜。這樣,你可以睡多點,晚點來這裏也沒事。你看行不行?」
吳雲點點頭。
丁飛宇見他還有氣,笑道:「別這副表情了,等會人看到都不願意進來了。我看這裏衛生倒也搞得挺好的,不過,你還得再收拾一下,我去外面搞些傳單去發一下。」
吳雲依舊沒說話,還是點點頭。
丁飛宇看到,頭都大了。
不過,只要吳雲還能堅持下來,那就還好。
兩人分工合作。
丁飛宇抓緊時間,去打印了傳單。
傍晚時候,稀稀落落來了一些顧客。
稍稍一算,倒也還行,畢竟剛起步。
到了第二天,丁飛宇踩着謝遠容留下的三輪車去買了菜,然後又獨自跑到附近的學生宿舍樓,去派傳單。
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兩點。
丁飛宇派傳單回來,瞧見吳雲在賣力地搞衛生,頓時笑道:「這才像是個創業的樣子嘛!」
吳雲裝作沒聽見,繼續低頭拖地。
正在這時,門外走進來一個人。
丁飛宇見到有客人進來,趕緊迎上去說道:「你好,請坐,要吃點什麼呢?這是我們的菜單。」
來人沒有接過菜單,倒是對着丁飛宇說道:「你就是丁飛宇吧?」
丁飛宇見來人表情嚴肅,似乎來者不善。
吳雲也以為有人來鬧事,不由得停下了手裏的活,眼睛定定地看着來人。
來人似乎意料到自己的表情不對,趕緊笑道:「別緊張,我是蘇江雨的朋友,叫蔣歡。是蘇江雨讓我過來找你的。」
丁飛宇一聽,頓時鬆了一口氣,笑道:「想不到你這麼早就找過來的,我還想着明天過去找下江雨呢。」
蔣歡說道:「對,我們說好,是明天再見面的。不過,我實在等不及了。剛好,你這裏離我住的地方又不是很遠,所以,我就直接過來了。沒打擾到你吧?」
丁飛宇指著椅子說道:「不打擾,不打擾,你先坐會。」
蔣歡也不客氣,大大方方地拉過椅子坐下。
吳雲聽到他們的對話,心裏有點不爽,壓着拖把柄,直愣愣地站在旁邊,不說話,也不拖地了。
蔣歡沒理會吳雲,興奮地對着丁飛宇說道:「江雨說你認識賣二手車的朋友,不知你現在有沒有空,我們現在就過去,你看方不方便?」
丁飛宇原本着想晚點的時候,再好好跟吳雲商量商量,可現在來了這麼個不速之客,他感覺整個都亂了。
他不由得轉頭看向了吳雲。
吳雲一聽他們對話,就明白過來了,丁飛宇這是又要跑路,留他一個人在店裏忙!他氣得右手打在了拖把柄上,把拖把打倒在地,轉身大步往廚房裏面走去。
丁飛宇見狀,頓時感覺棘手起來。
這下子,不管他怎麼做,都會得罪人了。。 這人身材頗為魁偉,看起來三十來歲年紀,穿著灰色舊布袍,雖布袍上打上了補丁,卻仍顯得十分得體。濃眉大眼,一張四方的國字臉,眉宇間頗有風霜之色,整個人瞧去,甚有幾威風,幾分威勢。
「任大哥,你認識那人?」
任意搖了搖頭。
鍾靈道:「那你看著他做什麼?」
任意笑道:「他武功不錯。」
這段時間相處,鍾靈卻是對他這位大哥有些了解,從他大哥嘴中,江湖上的人似乎全是蠢材,她還從未聽過大哥誇讚過誰。
鍾靈不禁好奇的問道:「他武功有多好?」
任意道:「比你爹好,比天龍寺那些和尚也好,當世武功比他高的人,怕也沒有幾個。」
鍾靈驚呼一聲,又連忙捂住自己的嘴,悄聲道:「那他豈不是很厲害。」
任意微笑道:「若我沒猜錯,他應該是丐幫幫主喬峰。」
即便是鍾靈這小丫頭,當聽得『喬峰』之名也是一臉驚色,江湖有傳:『南慕容、北喬峰』,他們乃年輕一輩中,名聲最盛的兩人。
只聽大漢突然出聲道:「這位兄弟抬愛了,喬峰可比不過天龍寺的高僧。」
任意回道:「我說你武功比他們高就比他們高,沒甚可自謙的。」
喬峰微微一笑,道:「喬某多謝兄台稱讚。」
見他真承認自己就是丐幫幫主喬峰,鍾靈驚色不減,看著他出聲道:「你和我大哥隔開幾張桌子說話不累么,你為什麼不坐過來。」
任意沒有說話,喬峰笑了笑道:「那喬某恭敬不如從命。」
說完,他起身大步走來……人坐著是本已魁偉,再站起身姿更為雄壯。
喬峰坐了下來,臉上笑意愈濃,開口抱拳道:「未請教台甫?」
「任意,任衡之。」
喬峰微微一愣,他本以為眼前這神情慵懶的年輕人乃大理段氏子弟,坐下正是想向其打聽少林玄悲大師身戒寺遇害一事。
臉上的表情轉瞬即逝,喬峰抱拳道:「任兄有禮。」
任意問道:「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?」
喬峰沒有隱瞞,直接道:「喬某聽這位姑娘乃南國口音,猜兩位自大理而來,我本以為任兄是大理段氏子弟,卻不想自己原來猜錯了。」
任意笑道:「你在調查玄悲之死?」
喬峰眼若驚色道:「任兄也知玄悲大師之死?」
任意點頭道:「他死在自己成名絕技『大韋陀杵』之下。」
喬峰臉色凝重道:「『以彼之道,還施彼身』,如今江湖上人人都說玄悲大師死在姑蘇慕容公子手中,可我卻知曉事情並不那麼簡單。」
任意道:「我若告訴你,他真死在『斗轉星移』下呢?」
喬峰臉色一變,道:「任兄也認為是慕容公子殺害了玄悲大師?」
任意搖了搖頭道:「雖不是他,但也可算在他頭上。」
喬峰問道:「此話何解?」
任意道:「其實殺玄悲的是已死去的慕容博。慕容博本不想以慕容家絕學『斗轉星移』殺了玄悲,只是不料玄悲武功不差,『大韋陀杵』一經施展,遠超出慕容博意料。這才迫不得已以用出了『斗轉星移』出手殺人。」
喬峰聽完他的話后,大吃一驚,只是他也不知眼前此人話中真假。
「任兄是說,慕容博老先生沒死?」
任意頷首道:「他的確沒死,只是詐死。」
喬峰道:「敢問任兄是如何得知?」
任意笑道:「我不喜歡與人解釋,知便知,而信不信在於你。」
「是喬峰孟浪了!」
他說完,再問道:「敢問任兄,你可知慕容博為何要殺玄悲大師?」
任意笑了笑,呷了一口茶說,接著道:「因為玄悲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,大致是猜到了慕容博可能是詐死,所以慕容博要殺他。」
慕容博為何要詐死?
喬峰想不明白,卻也沒再繼續問下去,他此刻倒是對這位任兄十分好奇。
好奇他為何會知曉這麼多隱秘之事,亦然好奇他為何會把這些事告訴自己。
任意彷彿一眼就瞧出他心中所想,開口言道:「你無須對我過多猜測,與你說這些不過一時興起,你大可把剛才的話盡數忘記。」
喬峰笑道:「任兄坦誠相待,喬某卻對你過多猜疑……喬峰自罰一杯。」
他說是一杯,其實是一碗。
酒入碗中,一飲而盡。
喬峰喝完酒後,看著任意又驚又喜,說道:「任兄,我二人相談只是數語,但你為人直爽,我生平從所未遇,你我一見如故,咱倆義結金蘭如何?」
任意古怪的看著喬峰……
他還未說話,鍾靈這丫頭就拍手笑道:「好啊,好啊,你比我任大哥應該大上幾歲,以後……」
額頭吃疼,鍾靈閉上了嘴。
任意沒好氣道:「你怎看出我比他年齡小的。」
鍾靈捂著額頭,怯聲道:「那任大哥你多大了?」
任意嘆道:「我已經五十了。」
鍾靈一愣,忽然捂著嘴偷笑,接著額上又是一疼,她連忙低下了頭。
任意轉頭對著一臉獃滯的喬峰,說道:「我連朋友都很少,至今都還從未見過一個要與義結金蘭的人,你倒是有趣!」
喬峰乾笑了兩聲,一時不知如何應話。
任意道:「我為人處事,自來隨心所欲,從不會隱忍。誰若惹到了我,我隨手便會殺之,即便有人沒有招惹我,若是看不順眼,我也會殺了他。如此,你還願意與我義結金蘭?」
喬峰又是一怔,不禁說道:「任兄可是與我說笑?」
鍾靈又插嘴道:「可沒說笑,我任大哥可真的殺人不眨眼,我就見過他伸了伸手指頭,一下就殺了二三十人,當時他臉上還笑吟吟的,就連我也被……」
察覺到任意的眼神,她立即捂著了嘴,接著又捂著額頭,最後不知該怎麼辦,腦袋直接全低了下去。
被鍾靈這麼一說,喬峰卻越感覺兩人再說笑,只是他也覺得自己與任意義結金蘭著實過於冒昧,終是不再提起。
也就在這時,樓上又來了兩個客人,是一名僧人和一個年輕人。
僧人身穿黃色僧袍,不到五十歲年紀,布衣芒鞋,臉上神采飛揚;而年輕人白白凈凈的,一臉苦相。